《中国水产》:记中国鱼类人工繁殖之父—— 钟麟
钟麟(1915—1996),鱼类养殖学家,家鱼全人工繁殖技术的创始人。他在1958年创造了“生态生理催产法”,在世界上首次实现池塘养殖四大家鱼全人工繁殖,结束了我国淡水养鱼依赖捕捞天然鱼苗的历史。他为第三世界国家培训大批水产人才,为发展各国淡水养殖业做出了卓越贡献。
记中国鱼类人工繁殖之父—— 钟麟
现在人们说起人工繁殖觉得很简单,但你可知道,在这一技术出现前,人们只能在江河湖海等自然水域捕捞野生天然鱼苗进行人工养殖。人工繁殖开创了水生动物完全人工化养殖的新纪元。所以,每当这个季节到来时,我就想起了一个人,他就是我国著名的鱼类养殖专家——钟麟。
我国家鱼养殖有两个里程碑,一个是春秋时代范蠡著《养鱼经》,另一个就是钟麟家鱼人工繁殖技术获得成功。在家鱼人工繁殖以前,从自然水域捕捞的鱼苗,不仅数量极为有限,而且成活率也很低,鱼苗的稀缺严重制约了淡水养殖业的发展,因此池塘养殖全人工繁殖鱼苗成了世界难题。20世纪40年代,日本等国的科学家甚至对家鱼人工繁殖宣判“死刑”。1958年6月4日,世界上第一批全人工繁殖的鱼苗破卵而出,结束了全世界依赖江河捕捞鱼苗的历史。这项技术的领头人就是钟麟,因此,钟麟被誉为“家鱼人工繁殖之父”。
第一次见到钟麟先生是1990年的10月,当时我大学毕业不长时间,随中国水产科学研究院潘荣和院长到广州调研。在南下的列车上,潘院长就给我提起先生的为人,提起先生的学术成就,敬仰之情油然而生。到广州的第二天,我们俩就步行去先生家。一路上我设想了好多与先生见面的情景,满街葱绿依旧,遍地阳光明媚,我好像走进时间与空间的隧道,也好像即将步入一个科学的殿堂,我的脑际在时空与现实中交织,在梦境与崇敬中期盼。扣响先生家门的瞬间,我的思绪才稍稍平静。先生家的大门虚掩,主人已在客厅等侯我们多时。见到我们来访,先生显得十分地高兴,当时家里就先生一人。我环顾了一下先生的房间,先生住的是一栋老式建筑,可能与广东的气候有关,楼外绿树成荫,屋子里略显光线不足。先生带我们走进他的书房,书房面积不大,有十多平方,但整洁、干净,书架上的书籍井然有序,门类繁多,先生暗黄色的书桌已经被岁月磨砺的失去了昔日的颜色,露出了木面的斑斑色彩。我们在厅间落座时,正好一缕阳光照在先生的银丝上,这时我才真切地看到这位科学巨匠穿一件藏蓝色的中山上衣,带一副银边眼镜,目光深邃。先生和潘院长是老熟人了,对于我这个陌生人,潘院长忙介绍我是什么地方人,那个学校毕业,学什么专业,从事什么工作,先生一边听一边看着我点头。等潘院长介绍完,先生用夹杂着广东话的普通话说:欢迎、欢迎、欢迎,连续说了三句欢迎。而今想起,这个欢迎虽然用词简单,但包含着先生对新人的一种希望,也包含着先生对我这个不是学水产专业青年的一种鞭策。多少年后,这句话一直萦绕与耳,也是先生这句话,我将我自己最好的年华献给了我国的水产事业,并无怨无悔。
1992年的春天,这一年,因为水产行业进行科技体制改革,有关领导将征询意见稿托我带给先生,时隔两年,也是在他家中,先生一边接过意见稿,一边打量着我,瞧我穿的单薄,还理了理我的外衣,我感觉到了一种慈父般的温暖。第二次见面虽然时间短暂,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拘束,也没有了第一见面的语无伦次,但我感觉先生本来消瘦的面庞更加消瘦了,我们聊了一会就互相道别。而后几年虽然我和先生也有过几次通话,但一直未能谋面。
先生毕生致力于我国水产科研事业和水产科学教育事业,与中国许多老一辈科学家一样,在民族处于危难时,忧国忧民,苦苦探索,将一腔的热血和愤懑都倾注在对科学的探索上,用知识分子特有的方式报效着这片他深爱的土地。日本的铁骑没有阻止他对科学的探索,国民党的高压也没有让先生停止科学的步伐。先生师从我国鱼类学家林书颜,成为林书颜的得力助手。1941年冬,日军侵入香港,先生不愿科学的圣殿蒙羞,辗转广西桂平,在重庆国民政府农林部广西鱼类养殖场任技术员,继续从事科学研究工作。日本投降后,任港英当局渔政司署技师、大埔鱼市场经理,积极参加广州国民政府渔业管理处广东分处留港渔船护产起义的斗争。建国后,先生毅然决然放弃港英当局的高官厚禄,回到了自己日思梦萦的祖国,成为新中国少数几位水产事业的领航人和奠基者。
逝者如斯,来者可追。在先生逝世十周年的时候,我用此文纪念先生,我用心灵感知先生,愿先生的精神如春雨、如疾风、如霓虹,愿先生的科学成就如日月、如雨露、如浪花,在我们水产科学的百花园中,永远绽放,生生不息!